APRIL 2024
COVER STORY|封面故事
墨绿色印花风衣、黑色长裤、黑色皮鞋
均为 BURBERRY
我在香港九龙湾的一个工厂改造的摄影棚里见到了吴彦祖,他穿了一身休闲服装出现在我面前,保持着出色的身体线条和年轻的状态,非常友善。
他不喜欢化厚重的妆,并叮嘱我们不要给图片做太多修图。
他这样真实,把曾经属于他的尖叫只放在曾经,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此时此刻的他。
墨绿色印花风衣
BURBERRY
不知道你们眼中的吴彦祖是怎样的,是《美少年之恋》中风度翩翩的Sam,是《旺角黑夜》里的内地青年来福,又或者是《新警察故事》里顽劣暴戾的阿祖,只有吴彦祖自己知道:
从当年在香港街头被星探偶然发觉进入演艺圈至今,二十几年的时光过去,自己是如何被时光与阅历打磨成一个有故事、有演技、有眼界的电影人。
如今的吴彦祖把更多时间用于经营家庭,他依然会选择一些具有吸引力的角色来演,但只要有空,他会优先选择待在妻子和女儿身边。“她10岁了,长得高,我没法子再像小时候那样抱她。她就笑我,说我老了。女儿在成长,我们也就自然会老了。”他笑着摇摇头。
下一个自己
黑色印花风衣
BURBERRY
吴彦祖即将进组,拍摄一部新的电影,就在这个4月。
“这些年,我经常挑战一些不一样的角色,也想用突破带给朋友和观众们一些惊喜,让大家看到,我一直在尝试变化。过去几年,我一直出演一些比较严肃的电影题材,角色也都偏向暗黑风格。这次,我想通过新角色给自己一些全新的体验。”
突破,是这几年的吴彦祖一直在找寻的路线。不惑之年后,他似乎已经看淡了“名利”二字,唯有更丰富多层次的角色才能足够吸引到他。
“年轻的时候我非常忙,一部接一部地拍电影,角色也一个接一个地换,中间没有时间停下来。这些年我主动把工作频率调慢了许多,只选择自己喜欢的角色,选择之前没尝试过的角色来演。毕竟我入行这么久,想找一个完全新鲜又有趣的角色是很难的,所以自然也会慢下来。选择的时候我也会反复考虑,看这个角色是不是值得我离开家人3个月,所以我会要求这个角色一定要有足够魅力吸引到我,让我觉得值得为它做这一切。”
入行二十几年下来,如今的吴彦祖选择角色的标准也彻底变了,一部戏找过来,他不会先看阵容如何,制作班底如何强大,他是不是主角,而是会认真地为自己选择合作的导演和合作的演员:“票房这种东西谁会预测得到呢?相比于一个光芒万丈的角色,我更在意是不是和一个有趣的班底合作。如果导演或合作的演员是很有魅力的人,那我会觉得这部作品不会差,这次拍摄的过程对我而言也会是个很不错的人生体验,这个年纪上,我也希望每次拍摄的电影作品都能让自己留下一个不错的记忆,在表演上也能有所收获。”
墨绿色印花风衣、黑色长裤、黑色皮鞋
均为 BURBERRY
不得不说,吴彦祖是非常勤奋的人,这几年,除了为华语电影不断贡献佳作外,在海外市场我们也时常能够看到他的身影。跟华语电影中的冷酷角色不同,在海外市场,他与科幻类电影合作颇多。“很奇怪大家都会选中我拍些科幻类的电影,不过我也真的很喜欢这种讲述未来世界的神奇故事,他们充满了想象力,很能吸引我。我还出演了电影《西游ABC》里的孙悟空,这是个很酷的角色。这是一个在中国传统故事中加入了很多未来科技元素的特别剧情,电影的主创之一Lucy也是亚裔,讲中文。我们一样在美国长大,都有类似的成长环境和际遇,也都会对很多中国传统故事感兴趣,所以我很高兴跟她一起工作,还成为了很聊得来的朋友。她从小被家里管得很严格,妈妈又是那种‘虎妈’式的教育方式,所以其实Lucy小时候几乎没有看过电影电视,可是长大后的她却能开始从事电影制作,开始是编剧,再后来成为了导演。所以你看,人生总是这样,会在想不到的时候送给我们惊喜。”
大概是因为有了女儿,这几年的吴彦祖开始更加关注孩子的视角,这也是他接下孙悟空这个角色的缘由之一。“走在国外的街上,很多孩子会认出我,他说我认识你,你是那个演孙悟空的演员!我很喜欢孙悟空!”得到孩子的认可并不是容易的事,这也让吴彦祖觉得收获满满。
如今的吴彦祖对待表演这件事越来越放松,放松并不是松懈,而是懂得如何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来诠释角色,表演从来就不是越用力越好。
“刚出道的时候,我会在表演时专注每个细节,比如我要在这时候拍桌子,然后讲到某句台词时我要流眼泪。那时候经验还不多,所以我会严格遵照导演的意思,对角色的动作、表情做出周密安排。也不太懂跟对手戏演员配合,而是全身心地想着要做好自己的每个表情、每个动作,争取让我的表演打动对方,打动导演,继而打动观众。但现在我不会这样,我会认真观察对手戏演员的表演,体会对方的表演带给我的内心感受,然后给他一个反馈,一句情绪恰好的台词作为答复,这样会让我们的互动性更强,情绪也更加真实。”
吴彦祖说,在如今的他看来,好的表演是一个团队努力协作结成的硕果,而不是某个演员的一枝独秀。
一张门卡
金属光泽咖啡色双排扣西服套装、蓝色皮鞋
均为 BURBERRY
吴彦祖出道的20世纪90年代,香港电影正处在巅峰时期。“亚洲电影看中国,中国电影看香港”成了那个年代不争的事实。如今二十几年过去,香港电影似乎不再像当年那样轰动,但它曾经缔造的神话仍然值得所有人怀念。
尔冬升导演是帮助过吴彦祖很多的导演,当年也是他坚定地选中刚出道不久的吴彦祖在自己的电影《旺角黑夜》中饰演重要角色。“尔冬升导演会非常有耐心地给演员指导,也会尊重演员的个人表达,我们很合拍。《旺角黑夜》后我们又陆续合作过几次,后来还没有看到剧本,只要是他来约,我都会答应,因为我信任他的品味和对剧情角色的把控。”
他与我讲起当年在片场与导演尔冬升的交流方式:“我们非常默契,在拍摄的过程中他完全不会影响演员的个人发挥,我又不是那种拍完戏马上跑去看监视器的演员。因为我比较担心从剧情里走出来后再走进去会分神,所以通常是一条拍下来,我只看下尔导的表情,他就会给我个表情做反馈,我马上就能get到他是不是满意。我也不是喜欢一段戏演下来,导演夸你说‘表演不错’‘你在镜头里很棒’这种话的人,我会觉得有点尴尬。导演指出我的问题我OK,他可以告诉我哪里再夸张一些,哪里可以再晚一点回头这类的,我会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,知道导演想要什么,这样才可以把戏演得更好。”
好的表演像打高尔夫球,不合理的发力或者只专注击球并不一定能让你拿个好分数。唯有享受过程,静下心来,找到自己的节奏,这样你打的每一杆肯定是不会错的。”
我把问题问得尖锐了一些,我问他如何看待刚出道时,大家对于他外貌的过度关注,这是否会让他感受到过多压力。吴彦祖的回答依旧真诚,他给我举了个非常形象的比喻:
对于演员而言,外貌不过是一张门卡,你可以凭借它顺利走进房门,但是当你想在房间里生活时,门卡是没有其他功能的。
现在的吴彦祖跟我们多数人一样,有时候甚至分不清那些过分韩流的化妆背后,每个年轻艺人的名字和脸,他一再跟我谈起,演员是要清晰找到自己的特质的。“不可以始终以一模一样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,不需要模仿谁,也不要与很多人雷同。观众需要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,一个能够感受到他个人气息的人,观众不会过度关注你今天的发型怎么样,穿了哪个款式的裤子。我常常觉得,演员是要用角色带给观众和粉丝惊喜的,用外在打扮和妆造吸引人只会是昙花一现。”
即便在当年拥有最惊艳的面孔,但吴彦祖并不觉得这值得骄傲。“观众如何夸赞你说‘哇他好帅’,都是别人的事情,演员不该被这些声音左右。也许我会因为外表得到了某个角色,但我也会很清楚,到底能不能真正演好他,能不能让观众认可他,是要靠演员自身的个人能力的。”
在得到尖叫声最多的年纪,吴彦祖也保持着极度理智,他从来没有自己觉得进入这一行是理所应当。“外在不是演员值得骄傲的资本。”吴彦祖说:“如果你看到我的表演,你会发现我完全不是个在意在镜头里自己帅不帅的人,我也从来不考虑‘某类角色与我外形不匹配,我不接’这种事情。我喜欢不断带给观众惊喜,挑战一些他们想象不到的角色,这样也不会让自己被一个固定形象限制。比如说,一个演员一直把自己经营成非常fashion的形象,打扮也要最潮流,那么此时有一个演出农民的角色就不会把剧本送到你这里,你也许就会错过一个非常有生命力的角色,或者说是你就会失去一次本可以突破自己的机会,对吧?”
格纹图案背心、黑色长裤
均为 BURBERRY
我让吴彦祖给些个人经验分享给如今这些身处娱乐圈的年轻人,他思考了良久:“如果你是歌手,那么你就尽可能地表达自我好了,歌手是需要有独特个人风格的,越是与众不同越好。可如果你做演员,你就要减少经营自己的外在多么时髦,或者尽量不打造某个固定人设,演员是要躲在角色后面的才对。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很多年轻演员需要经营抖音账号、小红书账号来营销自己。难道做演员这个身份还不能够满足你吗?角色才会给你带来最大的话题量啊,做网红并不会让你的演技精进的。我知道,可能现在很多外界声音会让年轻艺人迷茫,会推着他们往前走,别人这样做,你不这样做总会觉得不太对劲。
但我觉得,在这个行业的人必须保持足够清醒,至少要清醒到能够问清自己,你到底想做个演员,还是想做个明星。”
新事与旧事
黑色印花风衣、黑色长裤、动物纹理印花皮鞋
均为 BURBERRY
这些年,除了拍戏的时间,吴彦祖把大多数时间用来陪伴家人。“我是从抱起女儿那一刻开始感觉到更多的责任感的,生命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,她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种子,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,开始了属于她的生活。所以从女儿出生那一刻起,我就决定了会花自己的更多精力去陪伴她。”在教育上,吴彦祖并不是个严厉的父亲,小时候被父母管理得很严格的他,在做了父亲之后对待女儿却十分包容。“作业是一定要做完的,我不许她打折扣,每天都有固定学习的时间。至于考试成绩,我和她妈妈对她没有很强制的限制,比如必须得100分、必须考上哪所学校,这种事情我们不会要求她。”
继承父母的文艺基因,今年还只有10岁的女儿就在艺术方面显现出不错的能力。吴彦祖说,女儿从很小的时候就对画画产生了兴趣,可以一个人在房间里画画两三个小时。女儿很像他小时候,当年的他就是因为喜爱美术,才在大学时都报考了建筑专业。“只要她自己喜欢,一切艺术创意我和太太都会支持她。”
闲下来的个人时间,吴彦祖喜欢做运动和读书。读书是他从疫情的时候才开始的习惯,因为疫情期间外出变少,于是他选择静下心来读一些纸质书,让他储备更多知识的同时,也能在多媒体喧嚣的时代重新找回阅读的安静美感。
运动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的习惯。
还在少年的时候,吴彦祖为了学习武术,来到北京学习,在这里,他结识了一个同样怀有志向的年轻人。两个人年龄只差两岁,同样对中国传统武术充满兴趣,又都姓吴,于是他叫对方大吴,对方叫他小吴,他们的教练吴斌先生被他们叫作老吴。当时大吴就住在北京体校里宿舍里,条件一般,但他不觉得苦。因为同样热爱电影,大吴小吴还都希望有机会能够凭借自身的本领成为一名演员。巧的是,两个人确实一前一后进入了演艺圈,算是梦想成真。如今的大吴还成为了拥有票房傲人的电影导演。没错,大吴就是导演吴京。
“我与吴京认识30年了,见证过彼此少年时最青涩的样子,我很清楚他走到如今的位置付出过多少努力,成功多么来之不易。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保持联络,互相关注彼此的作品,给对方打气,我们也都很期待有一天可以一起合作一部作品。”
皮质西装夹克、金属装饰腰带
Versace
黑色长裤
Valentino
吴彦祖把运动日程表排得满满的。周一和周三练习泰拳,周二和周四练习巴西柔术,周五和周六被他安排上了力量训练,他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,保持体能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训练科目。瑜伽和拉筋这类运动也在这些年被吴彦祖加入了健身计划,因为能够很好地提高身体柔韧度与协调性。“前些年,我父亲因为一些老年病去世了,这也让我重新意识到了保持年轻心态和体态的重要性。他就是从退休后每天保持相同的生活习惯,几点吃饭几点休息都完全不变,完全不用思考新的问题,这会让脑筋慢慢僵化的。我很担心自己也会这样,所以我除了保持运动,也会尝试一些年轻人的运动,比如赛车。”
赛车是这些年吴彦祖与朋友们经常相约的一项运动。“在我看来,赛车与打拳有点类似,当别人向你进攻时,你要考虑躲避,然后再找机会进攻。在赛场也一样,也需要很强的专注力。如果你被外界的杂乱声音打扰到,那么你很可能无法获胜。赛车运动也是如此,每一场比赛都是独一无二的,不是像拍戏一样,这一条不够完美可以再来一条。我有时候会特地参加一些耐力赛,耐力赛在我看来像是一场打坐,我可以在车里两个小时不停地开车,除了需要充沛体力外,还可能遇到各式各样的问题需要你解决。”
我们不可能被上一秒的事情缠住,因为车一直在向前行驶,必须保持向前看。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。”
赛道上的驰骋与拳击训练中的搏击都让吴彦祖悟透了不少道理。比如永远都不要被对手那些具有攻击型的东西影响到,继而被对方打乱自身的节奏,那样就真的输定了。外界节奏永远纷乱,最重要的是坚定自己的步伐。
“人生的每一天都是绝无仅有的,没有机会再来一条。”吴彦祖说。
摄影 金家吉
监制、形象 陆桂雨
编辑 StevenSun
艺人统筹 暖小团
采访、撰文 三河
化妆 Puipui Fc
发型 Alex Leung @SalonNova
助理 Ivy、dd
制片 Vienna Ip
美术指导 Emmy Tam
美术助理 Venus Chan 、Michelle Yuen
灯具提供 Hsiao
助理 Ivy、d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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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媒体编辑 Sissi Hua
新媒体执行 Jiayi Cui